主题: 朱锦才:三叶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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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14/10/17 21:04: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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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打小的时候,我就喜爱三叶草。三叶草是美丽草、奉献草,是上天赐给人类的生命草、灵芝草。我与三叶草有着不解情缘。
  我爱三叶草崇高的品质、优美的气质。
  三叶草,从来默默无闻,翻了好多书,找不到它的名。它的形状像苜蓿,故有人称它为野苜蓿。可扬中人不认为它野,都亲热地叫它秧草、三叶草。三叶草,大名、小名、学名都有。
  它一生只讲奉献,不提要求,不讲回报。你只要给它一点点生存的空间就行,哪怕是田边隙地、沟头、河坎、田埂,它一样蓬蓬勃勃,郁郁葱葱,快乐地生活。
  它生命力特别顽强,尽管看上去一片娇嫩,可很少生病,从来不用打针吃药,在它的细胞里找不到一丁点儿残存的农药成分。
  它种植也简单方便,只要用锄头在地边隙地上削一个娄子,把三叶草籽(圆圆的,周边像齿轮)撒下去,用土一盖,就可落种望收了。
  它也从不哗众取宠,从不争艳斗俏。冬天里百花凋谢,它一样碧绿碧绿,装点大自然的美丽。
  它不屈不挠,哆嗦的寒风、厚厚的雪压、浓重的霜打,严严的冰封,它一样顽强地生存,冰消雪化,它一样笑对人间,并成长得更柔和、更丰实。
  它虽是一株三叶小草,可它让大自然充满生机、充满希望、充满温馨、充满和谐、充满美丽。
  孟春时,还是在“草色遥看近却无”的时候,三叶草已是“春风又绿江南岸”了,一娄娄、一行行,绿色可餐。
  仲春时,它的枝枝节节开始蔓延开来,盘根错节,覆盖了娄娄行行,漫田野像铺上了绿毯。
  季春时,它和红花草(书名紫云英)像一对孪生姊妹,相互拥抱,相互交织。它们开花,三叶草的花是白的、黄的、粉的;红花草(紫云英)的花是红的、紫的,两花一起开,五颜六色,交相辉映,把个大地打扮得粉团花色,妖娆艳丽。


  我赞美三叶草,它是土生土长的、纯粹的、天然的绿色食品,是现代富裕起来的人们人人喜、个个爱的一道美味佳肴。
  它可和河豚一起烧着吃。河豚是扬中的特色美肴。“烟花三月”,全国各地人“下扬中”,许多人虽说是慕名来吃河豚的,不如说是来吃三叶草的。河豚和三叶草烧,味道更鲜美,“三里香”、“九里香”,可能有点夸张,但满室飘香是一点不假。这道菜一上桌,人们不只爱吃河豚,更爱吃三叶草,又鲜、又嫩、又肥的三叶草,让人美不绝口,连河豚也逊色三分了。
  三叶草还可与刀鱼烧。刀鱼烧好了,抄起来,把汤留在锅里,然后把三叶菜往刀鱼汤里一涮。上菜时,把三叶草放在下面,刀鱼放在上面。其实,好吃的在下面。那个三叶草的味道简直美极了。
  三叶草还可和河蚌烧。秧草烧河蚌,也是扬中的名菜。坐馆子,抑或居家做菜,人们都喜欢:“来道秧草烧河蚌!”
  三叶草还可与羊肉、鲶鱼、鳜鱼等烧着吃。
  三叶草,也可单独炒着吃,单独涮着吃。把水烧开了,佐料放好了,把三叶草往锅里一涮,三叶草真是又鲜、又嫩、又脆。
  三叶草还可-煮着吃,把米粥、米饭煮好了,把三叶草放下去,这就成了菜粥、菜饭。
  三叶草还可做馅心包着吃。如包圆子、包饺子、包馄饨、包包子等。
  更可以腌着吃。腌制三叶草,原是扬中的传统,春天腌制,秋天开坛。如今又有创新,有了专业的三叶草腌制生产商,专业腌制加工三叶草,名叫咸秧草。制作时配以一些作料,装成罐头。咸秧草以其纯天然、纯绿色、无污染而著称。目前,已远销全国各地市场,声名远播,受到人们的普遍青睐。
  


  我赞美三叶草,三叶草还是个“威武不屈,贫贱不移”的伴义草、救命草、扶贫草。
  我与三叶草更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。
  记得大跃进农村吃食堂年代,我家8口人,父亲、母亲、奶奶、四个姐姐和我。那时候,一日三餐,家家户户拎着桶到生产队食堂打粥。食堂打回来的粥又稀又少,没有一粒整米,有时就跟淘米水一样,根本吃不饱。为了充饥活命,母亲采来一些三叶草,把粥倒在锅里重新和三叶草煮。开饭时,母亲坐在灶前,先捞上三碗稠一点的,一碗给奶奶,奶奶年纪大;一碗给父亲,父亲当时身体不好,常年生病;一碗给我,我当时只有6岁,是她托在手上长、含在嘴里养的唯一的儿子,特惯;剩下的再由母亲均匀地舀给姐姐们和她自己。
  为改善伙食,母亲还创造了三叶草包圆子,节约米粉的新方法,就是用三叶草揉成团子,在米粉上一滚,这就成了圆子。这样的圆子不能放水里煮,一煮就会化,只能放在蒸架上蒸。米粉经过水蒸汽一蒸,熟了变成一层薄膜,这就成了菜圆子。
  最难忘1959年12月24日 (农历巳亥年冬月二十五)、1960年元月23日(农历巳亥年腊月二十五),我的大妈妈(伯母)、奶奶相继去世。特别是奶奶去世的时候,生产队某干部蛮横地克扣了应供应我家的8斤办丧事的大米,当时大队有规定,村里人死了,由所在生产队供应8斤供“众丧”(抬棺材的人)等人吃的大米。没有大米吃,怎能请“众丧”呢!父亲生病在床,飞不起,跳不高,又气又急,欲哭无泪。母亲哭着踮着小脚,请来了奶奶的外孙,住企东村的我的几个姑老表们,和我们的家里人一起办理丧事。
  没有吃的怎么办?好在天无绝人之路,人可欺人,但天不欺人,上天赐给人类度命的三叶草不欺人。俗话说:“烈火见真金”、“危难之中见真情”,这时候,又是三叶草作出了奉献,又一次帮了我们穷人的忙。母亲用腌制的三叶草做下酒菜,用新鲜的三叶草当饭吃。当时的大姐在丹徒谏壁那里开运河,她请假奔丧赶了回来。大姐饿肚子吃了腌制的三叶草,喝了瓜干白酒,醉了。母亲说大姐有点“阴”,可不是吗?大姐倒在床上,又是哭又是说,说是和先前冬月里去世的大妈妈(伯母)在一起,一边哭一边说,和大妈妈展开了对话。大姐说:“大妈妈,你死的时候,我在开运河,我哭着,请不来假。大妈妈,你可怜啊!”大妈妈“借”大姐的嘴说话:“金娣,我反正死了,你妈妈可可怜啊!”母亲大声地喊着大姐的名:“金丫头,金丫头,你醒醒,醒醒!”可大姐全不理会,一个劲与“大妈”“有说有谈”。过了好一段时间,大姐“送走”了“大妈妈”,打了一个哈欠,好似做了一个梦,醒了过来。
  这些事虽已过去了几十年,可至今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,记忆犹新。它作为一段历史,永远刻在我们的脑海里。三叶草帮助埋葬了我的奶奶,三叶草又一次帮我家渡过了难关,三叶草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。
  


  我爱三叶草,它讲奉献,讲服务,没有一丁点儿的余地,那是真正无私的、彻底的、全部的,它把毕生全都奉献给了人类社会。
  三叶草,生之于土,长之于土,葬之于土。它不仅奉献自己的青春,让世界生存美丽,让人类生活美好,即使年老了,也还是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的终身,让尸体作肥料。
  记得在20世纪60年代末、70年代初的时候,全国全党全民大办农业。那时候,工业生产不发达,化学肥料少,化肥有一点也是计划供应。记得那时,沙港码头上常常有大船装氨水,方圆几里周边几个乡的农民到沙港挑氨水回来沤田。那个氨水呛得你眼泪直滴,要是人站在下风,味道更是呛人,挑氨水、浇氨水要戴口罩。还有的,在春节一过,各生产队组织强劳力到镇江的郊区、四摆渡、六摆渡等地去荨草,镇江人叫剜草,把草荨回来积肥。
    那时候,有姚镇班,就是从姚桥开镇江的轮船,到镇江去荨草,去的时候搭姚镇班去。有时候也有单独开机动船去的,公社在镇江设荨草办事处,派干部“坐镇”联系指挥,在镇江的沿江一带,随处可见扬中的荨草积肥大军,这些“草民”虽说是头戴草帽,身背草篮,手握弯刀,可还挺光荣、挺威风的呢!
  草荨好了,全部运到江边8号码头,打成草包,用拖船随姚镇班拖回扬中。姚镇班每天一班,早上7点从镇江开出,约11点左右到扬中沙家港码头。在扬中的家里人10点钟左右就要来到江边等船,把草运回来放到泥塘里沤成肥料。
  在这样的背景下,扬中的草就更加身价倍增了。扬中所有的沟沟坎坎、田边田埂,叫“三面光”,草还来不及长高,就被割得干干净净。
  在这样的背景下,三叶草的贡献就更大了。三叶草做肥料比任何肥料都优。化学肥料沤田,田埂子越沤越板、越沤越死。三叶草作为有机肥,更胜于其他有机肥,它沤出的肥水都是绿的,味道是清香的,沤在田里,庄稼壮实,结出的果实饱满充实。
  壮劳力(甲子劳力)都到镇江荨草,到前线作战去了,母亲是小脚女人,是弱劳力,只能留在后方。但后勤的事母亲可是“穆桂英挂帅,阵阵少不了她”。接草运草的事少不了她,种三叶草、割三叶草的事少不了她,窖草塘、翻草塘、沤草塘的事少不了她。我也曾窖过草塘,就是把三叶草一层一层地倒在挖好的方塘里,一层一层地覆上土,塘上面用泥土封好,沤制;也曾翻过草塘,就是将下面的草泥翻上来,把上面的草泥翻下去;也曾挑过河泥,稻麦收了,把三叶草泥一堆一堆挑在田板子上,散开来,这就是最好的基肥。
  三叶草就是这样地平凡而又不凡,这样地无名而又享有盛名,这样地无为而又无不为。
  “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。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”啊!生生不息的三叶草,忙忙碌碌的三叶草,任劳任怨的三叶草,无私奉献的三叶草!
  
  • 夏沫
  • 发表于:2014/10/21 13:43: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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